“这儿的货我全包了。”陈进财冷笑着宣道。
“你说包就包啊，凭什么？”
“就是，你算老几啊？”不服的挑衅与谩骂瞬时从四面八方涌来。
“这可是戚庄主的意思，谁若是不服的当面跟他说去好了。”但见陈进财对着左侧轻招了招手，那两名下仆随即大步踏上前拆下店门前的牌子，狠地往地上一扔抬脚跺去将其从中碎成两半。
“嗯？”接着陈进财不急不迫地旋起脚后跟，抻着脖子扫视一圈并附上一道轻蔑嚣张的疑声。
“嘁，又是戚万生那个禽牲，每次有点好事全被他搅和了...散了散了。”
围观众人见此豪横言行虽是懊恼，但碍于其靠山不好惹，最终也只得在心里啐两声各自散去。
转瞬间，门庭若市的布庄前又只剩下寥寥几人。
“哦对了，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鄙人陈进财，不介意的话叫我小陈就行。敢问这店是换掌柜了么，前两天来我才刚见着胡掌柜。”
“说是有个大老板要和他谈生意担待不起，于是就把店盘给我了。”说着，白徵羽掏出一纸附有签名指印的契约在陈进财眼前晃了晃，待对方正欲接过查看时手臂蓦地往后一撤嘲弄般地收起。
“怎么称呼？”
“姓白。”白徵羽凝视着那奸猾的笑脸，刻意停顿了片刻并未随口报个假名。
“哦..白掌柜，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你这有多少库存我很清楚。一百五十匹锦、三百匹花绫、五百匹丝绸，这些全要，其余的就免了。”
“多少两？”白徵羽沉沉地答了声，若有所思。
这陈姓商贾的反应到刚才为止均很自然，唯独听闻他姓氏的一刹那本来自然垂着的右手小拇指下意识地勾了一下，幅度甚微却依旧被白徵羽捉在眼里。
“十万。”陈进财淡淡地伸指示意道，一上来便透露了奸商本质。
“呵，陈老板，你搁这儿宰猪呢？一匹宋锦就值两千五百两，您这十万两还不够买五十匹的。”白徵羽阴冷回拒道。
“哎，白掌柜，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在..”
“现在镇上独此一家有这么多名锦卖了，已经不是一个月前了呢，陈老板~”白徵羽不留情面地揭穿道。
“这么大一批锦料，平头百姓消费不起，你们这些当地的有钱人呢三五年之内也不会有如此巨量的需求。不卖给我，您是准备一直压在手里等着它烂掉自己生出金子来么？十万两，已经可以了，我敢打赌比你盘下这家店要高出一倍。”
陈进财嘴角两边高高扬起，谄笑个不停试图把白徵羽拖进圈。
“不卖就是不卖，我留着传家行么？”白徵羽回以瞪眼。
“好吧说实话，我不太明白你为何要接手这个烂摊子，相当不明智甚至可以说..有些愚蠢。”此时的陈进财已然显得有些不耐烦，板下面孔抓了把头发出言讥讽道。
“这都不明白？那你可真不是一般的睿智，出于好心我劝你早点转行免得哪天倾家荡产。”
说着，白徵羽踢了脚一旁装银两的箱子，清脆之音就如竹板交碰般哗啦响个不停。
“光凭这个，我每天就能白赚好几百甚至上千两银子，不比贱卖给你来得有意思？难道你打算一直留在这镇上，天天带人来砸我场子不成？”
谈笑间，白徵羽俯身拼凑被踩碎的牌子，眼看正要拾起手腕却冷不丁地往外一翻，碎牌陡然冲着两名下仆的脸侧飞过。
“嗯..”白徵羽默默点了点头。
没有下意识的闪避和抵抗反应，排除千蛛府刺客伪装的可能。
“臭婆娘，你发什么疯！”两名下仆愣愣地打了个寒颤，斜瞪着粗眉就要上前讨个说法。
“得！今天算我碰着行家了。”陈进财闭着眼认栽般倒抽了一口气，挥手止住那两名摩拳擦掌的下仆。
“一口价，五十万两，你就说卖不卖吧！”
“多少？五十万？”一刹之间，白徵羽险以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反复衡量过对方认真的眼神后才确定没有继续杀价的意思。
“没错，五十万两白银，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明天替我送到府上。这十万两算是定钱，剩下四十万货到后一并付清。”
说罢，陈进财掏出一叠又方又长的纸张，其上显眼印着一万两的字样。
“陈老板，我必须提前和你说清楚，云锦刚才少了一匹，花绫也缺了三四匹的样子。”待对方将要递过时，白徵羽假意地提醒道。
“如数照收，不用找了。”只见陈进财手指蓦地一滑，那一叠方纸翩然摇晃着落到脚下。
“...”凝望着那从容离去的背影，白徵羽未急着拾起银票。
他原本打算多跟此人磨一会儿看看是否会露出什么破绽，却没料到对方答应得如此爽快利落，明明前一秒还是一副锱铢必较的嘴脸。
到底还是有点问题。
“如何？”一缕微风拂过脸侧，白徵羽悬起脚尖悠然往前一撩，十张银票随即腾空翻舞着飘落掌中。
“禀教主，未发现可疑人物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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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
“话说，你让我买来这些到底干嘛用？”苏沐颖将包裹置于桌上，对白徵羽的古怪要求不明所以。
解开包裹，只见四块去腥去毛的薄猪皮、三味不常用的草药以及一口大大的砂锅。
“只是以防万一罢了。”白徵羽举起一张猪皮，两眼一睁一闭正对斜角的日轮也不知在比划什么。说着，手背轻一推挪便把草药送至苏沐颖掌心。
“拿去，朱血藤、明目叶先混着煮一时辰，然后再加冰心莲熬两个时辰。”
“你总得告诉我练的是什么灵丹妙药吧？”
“特地为妻子熬制的美容汤，行了吧？”
“嗯姆...”苏沐颖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虽能识出这回语中的几分敷衍仍不免抿起了唇，默默端着这口锅照做。
然而苏沐颖不知道的是，正当她在为区区一个称谓甜蜜不已时，白徵羽却丝毫不安分。趁苏沐颖正背着身搭支架，目光偷偷瞄向苏沐颖床头的妆奁。
“嗯哼..”
随着微不可闻的咳声，一道黑影蓦然掠至苏沐颖的床边，眼睛一眨妆奁已然呈在了桌上。
“咔嚓—”
轻悄打开但见眼前一片炫光，淡雅芳香窜入鼻间，螺黛、妆粉、胭脂一应俱全。
“对了小羽..”
“......”白徵羽正欲下意识地回眸瞥一眼那傻乐着的腹黑，却不料对方倏然转了过身子，眼神好巧不巧定格在打开的镜匣上。
“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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